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蓨县。
作为此次梁军北征的前沿,三万大军将左近挤了个满满当当,这座平静的小城,也承受了多年难遇的苦难。
梁军是什么德性,这也是有目共睹的。
贺德伦占了城中大户的宅院落脚,在此观望局势。
刘守光那厮,天天催着贺某人去清池给他挡刀?哼哼,跟了三哥这么多年,圣天子是个什么心思还猜不到么。
不等到你义昌打废,甭想让爷爷出手。
再说,最近圣人的脾气越来越古怪,没有军令,贺德伦哪敢乱动。
“袁公,圣人怎么说?”
甭管心里怎么想,贺德伦该表的态度还是要有,“卢龙这次来得蹊跷。李可汗用兵,可是深得兵贵神速之要义,这李老三也跟着这么些年,看也该看会了吧。
早年这厮还来过汴州,圣人道这厮是个人精。
我也听说,这厮管着卢龙钱粮辎重,是个萧何般地人物。
李可汗东征西讨,多赖其力,不该如此糊涂嘛。”
李老三这么一副做派,怎么看都是犯了兵家大忌。
袁象先着一领红色团花圆领锦袍,腰系彩绦玉带悬玉坠,足踩云底绣像鹿皮靴。他最近刚刚跑了一趟行在,面见了天子,回来就被贺德伦请来聊天。袁象先平静地答道:“咳,这关口上圣人感恙,你我亦只能再等等看了。”
作为天子的亲外甥,袁将军知道这次北征天子舅舅是寄予厚望。趁他乱要他命,一贯是舅舅的拿手好戏。只可惜天不假年,圣天子老了,刚出发不几日,卢龙的命还在,舅舅自己先给病了。
若在从前,天子完全可以自己在魏州养病,让大将带兵出征。
而如今,舅舅是万万不会身边不留大军的。这些年天子搞削藩,尽管做得不那么明目张胆,但谁都不傻。尤其几次抽调藩镇精锐入京,大小军头面上不敢说,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讲呢。
此情此景,以舅舅的脾性,怎么可能把大军交给别人?
结果,就成了这个尴尬局面。后面五万大军在魏州无所事事,他跟贺德伦三万人又不敢深入,不上不下的。
至于刘守光嘛,这个反骨仔,谁敢信他?
贺德伦是个从河西过来的边地汉子,可是能在大梁混到现在并且高居平卢军节度使,那也是个剩者为王的典范,绝非莽夫。这次北征,他完全是被临时抓包,至于能否救下义昌又或者能否重创辽贼,贺将军都不关心。
今天请袁象先来,只是为了多聊聊天。
至于说什么?都不重要。只要自己不瞎说八道就得。
所以袁象先这样说,老贺就装样点头,心中思索下面用什么话题再扯个蛋。
袁象先也没有多话的欲望。他是天子的外甥,还是比较受信任受重视的外甥,太明白别人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了。遂两眼望着房梁,思绪也不知飞到哪里。忽而感慨:“圣人曾言,生子当如李亚子。嘿,我看这李三郎可要强他许多。”
这话题就很突然。
贺德伦眨巴双眼看了袁象先片刻,茫然道:“哦,哦。”
这厮是在感慨卢龙交班顺利?还是意有所指?作为外臣,这种送命题他贺德伦哪敢乱接,便信口胡扯道:“唉,说这李三郎。有清池坚城在前,有我军强援在侧。
据闻这厮跟着李可汗打仗不少,这是昏了头么?
嘿嘿,若能一战将此三万卢龙兵留下,你我也不白来这遭。
我看杨帅那边也不必打那个甚枣强了,他也只有三万人,便是过了蓟州,战线太长也未必讨得便宜。不如过来与你我合兵,有此六万大军过去,哪怕刘二与李三有甚勾结也不怕他。”
袁象先苦笑道:“倒是妙策,奈何圣人不下令,杨帅他不敢来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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